语言考试1750元、机票3600元、体检及学历认证等加起来也超过1000元,这还没算上各种细碎花费和最大头的中介代抢费,8888元。
人还未起飞前往南半球,莫莉已经为新西兰WHV花了近2万元。
(资料图)
WHV即Working Holiday Visa,新西兰于2008年首次开放,允许18—30岁的年轻人在当地打工度假至多12个月。
不过,这个数字未必完全适用于2023年开始申请的朋友。8月1日,新西兰WHV又即将开抢,在出境游热情特别高涨的今年,更渴望gap year的年轻人,以及嗅觉灵敏的代抢中介,早已开始摩拳擦掌争夺名额。
“2023年代抢要1.8万了,家人们值吗?”在网购平台的代抢签证商品下方,有人的退堂鼓已经提前被迫开打。
△在某新西兰WHV名额代抢商品下方,网友发出灵魂拷问。
“值得吗?”从能吓退不少人的中介费开始,这个问题或许会贯穿整个新西兰WHV之旅。
1.8万元,在线求个签证名额
去年9月,新西兰WHV新增了1000个名额,莫莉也刚好离职了一段时间并计划出国,便打算以此为契机体验不同的生活。
△新西兰风景。/图虫创意
在新西兰,WHV持有者可以打工或学习,前提是不能接受正式工offer、单份工作或学习时长不能超过6个月。
有人觉得WHV限制重重,但相比留学或申请正式工作签证,只需雅思5.5分或同等英语水平、高中及以上学历、2万元左右人民币资金证明的WHV,的确算一个低门槛签证。
不过,具体到不同国家,个人在新西兰能停留的最长时间、每年的签证份额也会有所不同。
比如,加拿大人最久能待23个月,英国人则是36个月。英、法、美等欧美国家每年的签证申请人数不受限制,而中国大陆每年仅有1000个名额。WHV在国内注定是僧多粥少。
△新西兰马瑟森湖。/unsplash网站
目前已经在新西兰待了4个月的莫莉,也在运营一些WHV微信讨论群,每个都已达到500人上限,但每天仍有新朋友加她微信申请进群。
新西兰WHV因疫情关闭了两年,去年6月重新开放,也带来了更拥挤的队伍。先前新西兰移民局官网在发放名额当天一度被刷崩,网速不够卷的申请者只能在“页面加载中”或“opps!404”里眼看着名额分分钟被抢完。
或者说,被中介抢完。
如果你正考虑申请新西兰WHV,并开始在小红书、豆瓣、微信群等平台向 “前辈们” 取经,问他们“怎么抢名额”,答案多是“找中介”。
△月入过万元,付不起新西兰WHV中介费。
近年随着分母越来越大,中介费也水涨船高,其涨幅可能是前几年的深圳房价都直呼炸裂的程度。
有网友分享自己在去年12月初在某网店看到的中介代抢价位,早鸟价是6888元,常规价是7888元,月底价格涨到了8888元,1个月后价格破万元。今年4月,这项服务的定价直接蹿到了18888元。
中介们之所以如此涨价无恐,是因为这门生意的确让他们有恃。
△奥克兰。/图虫创意
不同于澳大利亚WHV的抽签制——申请者提交意向书,由澳大利亚政府随机抽取,新西兰WHV拼的是手速和网速,谁先在网申开放时间抢到、填好表格并完成付款,谁就有资格挤进千人圈。
正式落地新西兰之前,WHVers提前学到的一句英语,大概是那句再经典不过的俚语变体,“No pay, no pay(no pay, no gain?)”:
在“离谱,这也太好赚了吧?”成为一些新西兰打工人的小红书标题之前,这些钱先得进中介的口袋。
Working Holiday,到底是度假还是搞钱
WHV之所以越发受年轻人追捧,是因为它包含的每个词,似乎都狠狠地戳中了当下年轻人的痛点。
搞钱,是认清现实后的坚定不移;度假,是挥之不去的心灵白月光。
当两者被组合在一起时,平淡的生活似乎被打开一道gap,而且看起来和网上的Plog一样,很美:
“四个月铺床洗碗赚了12万元。”
“80天10万块钱,真的赚累了。”
……
△网友们在小红书分享自己在新西兰打工的收入。
在解读“赚累了”这三个字时,有人看到的是“赚”:摘猕猴桃、采蓝莓、餐厅刷碗、酒店铺床等体力活,收入随随便便超越国内一线城市白领,还顺便逃离了职场内卷。
新西兰于2023年4月1日更新了最低工资标准,为每小时22.70新西兰元,折合人民币约100元,每周工作时间40小时,最低周薪约908新西兰元。按这一标准,每月最低收入近2万元人民币。
莫莉抵达新西兰南部皇后镇的第二天就开始面试工作,在等待答复或被拒的间隔,她会继续修改和网投简历。
△皇后镇。/图虫创意
除了在Seek、Trade Me Jobs等网站求职,通过社群、朋友介绍工作会更高效直接,也可以选择walk-in,即走进有招工需求的店家和老板沟通。
等到首个正式的工作offer之前,莫莉还兼职干过按摩。这是她在皇后镇华人社群看到的机会,店家提供免费教学,学徒时薪35新西兰元,本着能多学一门手艺和对新工作的好奇,她决定试试。
“赚累了”背后的不为外人所见的“累”,往往在这时才会浮现。莫莉在入职当天即上岗,一天下来不是在按摩,就是在看视频或现场跟学,基本没法休息,回到家手机还是满电。
这般体力活,是下班后睡足10个小时都缓不过来的。莫莉对此感到头疼,幸好,坚持了两三天后,她便收到了其他岗位的offer,每天工作8小时,有双休,她立马拥抱了新工作。
△新西兰的葡萄园。/视觉中国
WHV是Working还是Holiday?
由于有自媒体的收入打底,莫莉在新西兰的生活还是以后者为主,所以找工作相对佛系。
但如果你是以月入几万元为目标,踏上新西兰这片土地,最终还是不得不卷起来:
“日均工作14.5小时,连续工作近40天。”
“一天两份工,挑战全网本周工时天花板。”
……
△渔船。/图虫创意
去年年底抵达新西兰的Dante,在小红书上分享了自己月攒2.8万元的经历:他在但尼丁的渔船工作,负责包装鱼。工厂包吃住,生活基本零开销。
他也在帖子里说明自己当时曾因晕船吐了3天,闻到鱼腥味也想吐;吃不惯食堂饭菜,他基本只能吃坚果或罐头;8小时轮班制日夜颠倒,他连续干了6周无休。
“屁老师儿”也是工时天花板的挑战者之一,她已经能熟练地在白天和晚上切换不同职业。有次,她在小红书分享了一篇名为“新西兰体力活包吃住,月存3万”的帖子,收获了500+赞和100+评论。
△奥克兰中央公园。/unsplash网站
但第二天,她紧接着更新了一篇“澄清”:“新西兰WHV大部分工作又累又不赚钱”。
WHV,被歧视还是被需要?
关于WHV的解释,当地移民局网站是这么说的:度假为主,打工与短期学习为辅。
但人们关于WHV的讨论,始终会不自觉地偏向“赚不赚钱”,这其实也情有可原。
首先,前期几万元人民币不等的投入,自然而然地让“能赚到钱”成为WHVers的基本期待,毕竟大家申请的不是纯消费的旅游签。
其次,抵达异国他乡后,摆在所有人面前的第一道题,不是选择月入小两万还是大三万,而是如何生活。
赚钱不一定等于攒钱。打工人最先被创到的,大概是“税前笑哈哈,税后肉疼到不行”。从2021年4月1日开始,新西兰的个人年收入所得税率为10.5%-39%。
以10个月赚了税前22万元人民币的小伙伴为例,扣税后,他拿到手的钱约为18万元。
△新西兰的个人年收入所得税率具体规定。
物价高、租房难也是两大“碎钞刺客”。
皇后镇是出了名的物价高,比如西红柿炒鸡蛋在这里可以跻身奢侈大餐,因为西红柿贵(43元/斤),莫莉还在朋友圈看到有人说鸡蛋限购,要靠抢。
△皇后镇的包子,一个5新西兰元。/受访者供图
皇后镇向来以“租房难”著称,由于是旅游小镇,这里的房源往往被包装成更赚钱的民宿,租房资源本就紧缺,就连条件不太好的青旅也早被订满。
脸书上的租房小组是大家寻觅住所的聚集地之一,在这里,近期的求租帖肉眼可见地比招租帖更多,好的房源要么被抢得快,要么提价快,租房者还要警惕从中牟利的骗子。
△为了租房,网友们在脸书上发布招租帖。
原本以为奥克兰租房更方便,莫莉决定搬过去,但换了个城市她才发现哪儿租房都不容易。她请朋友帮问房源,对方问了十多个都难找到合适的,要么不能短租,或不让天天煮饭,或不租给WHVers。
听来让人心里一刺的“No WHV”,不仅体现在租房上。有人烦恼月入多少万元比较好,更有人愁工作要怎么找。
莫莉到新西兰之前,看到有奥克兰的超市招人,便加微信咨询,但对方得知她是WHV后就拒绝了。在微信交流群,她也看到有人工作经验和口语都不错,却一个月投了100多份简历,还没找到工作。
招聘方向来更青睐能长期稳定工作的人,但WHVers却总是受限于签证的规定。
但同时,新西兰的劳动力短缺也在持续升级。今年4月,当地移民局终于调整了WHV的相关规定:目前在新西兰境内,且该签证于4月4日至9月30日之间过期者,将会自动获得6个月的延期。
新西兰移民部部长Michael Wood同时强调了对有旅游业、酒店、农业和园艺等行业技能的劳动者的需求,这些正是WHVers最常见的就业方向。
△新西兰移民局官网在今年4月提出延长部分WHV时效的调整。
所以,要问WHV找工作到底难不难?
海投之后杳无回音、待业几个月的WHVers会说难;已有工作且手握其他offer的WHVers也会说难,因为这是他们尝试了各种渠道、投递上百家公司的成果。
后者共通的经验是,个人能力是基础,但客观因素有时更重要。
比如时机,找到心仪或高收入工作的“屁老师儿”和Dante,都是在夏天来到新西兰;而当下正是冬季,采摘或包装等工作机会减少,求职之旅难免会陷入困难模式。
再如,网红城市或小镇未必值得追捧,更要看个人如何搜集及甄别信息,并做好提前规划。
剩下的,就要看运气了。
“请问,我该去新西兰打工度假吗?”
现在新西兰正值冬天,处于旅游淡季,所以近期在社交媒体上关于“新西兰WHV找工作难”的帖子也越来越多,也总有网友在评论区请求指点:我该去吗?
如“围城定律”所示,IP位于新西兰的几位“前辈”清一色地劝退。
自从Dante“渔船工月入3万元”的帖子火了后,频频有人在评论区找他咨询,有人问过他“干这份工作累不累”,热心围观的网友先帮他回答了:
他有次还被问到“需要会英语吗?”,热心围观的网友再次先帮他笑了。
不同于在社交媒体上让小白们心情犹如过山车的“真心劝退”帖或“强烈安利”帖,Dante的笔记大多是个人经历分享,他也在账号简介里标注了“请不要问好不好找工作”。
毕竟,每年1000个WHV人里就有1000个哈姆雷特。
想体验新奇生活的莫莉是一种,按摩、销售、摘葡萄,这些都是她在国内不会体验的工作;想努力赚钱的屁老师儿也是一种,她的冲高工时是为了继续去不同国家旅行积攒资金。
计划用满1年的签证时间,很快习惯了国外生活的是一种;待了几个月觉得不适应,最终提前离开的也是一种。
所以,在问他人“新西兰WHV到底值不值”之前,其实更应该问自己可不可以过好这种生活。
5年前,莫莉的回答是“不可以”。她早在2018年就了解到WHV,但当时大学还没毕业,经济和认知都尚未足够成熟。直到毕业后,她通过工作、兼职攒了一些钱,也从东南亚国家开始尝试旅行、做义工,积累经验。
对莫莉来说,新西兰不是“换一个地方,生活自动会变好”的逃离,因为世界上根本没有这种地方。而是这些年的经历把她一步步推到了这里。
自今年3月落地新西兰到现在,她从皇后镇辗转到奥克兰。
在这段“悠长假期”里,她看到了极光,吃到了黑金鲍,实现了向往已久的打野自由;
△新西兰极光。/图虫创意
她也曾焦虑于屡屡的找房无果,被冬天冻得拉肚子和emo;
她第一次买了车,却也因三次路考不过而崩溃,还在异国他乡遭遇了交通事故……
△打野是采摘路边公共区域的各种野果,是莫莉在新西兰最快乐的经历之一。/受访者供图
前几天,莫莉终于找到了合适的长租房子,她特别喜欢房间里的大窗户。
打开这扇窗,有好多好多她从未见过的风景,在等着她。
△莫莉很喜欢房间里的大窗口,她觉得每天开窗充满了仪式感。/受访者供图
编辑:道喵叽,校对:邹蔚昀,排版:邱邱
秋裤
你打算去其他国家打工度假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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